父亲葬礼,妻子却在和白月光领证精选章节
父亲葬礼那天。
未婚妻却着急的要去跟白月光领证。
她说,“你爹都已经死了,可啊易的母亲还在,她只是想看我们两个在一起而已。”
“你自己死了爹,就自私的想毁了别人的家庭吗?一个结婚证而已,没有它我们就不是情侣了吗?”
她说完走了,我擦掉眼泪,同意了学校的外派要求。
既然她有了老公,那我也该在岗位上发光发热。
1
抛洒父亲骨灰的时候,袁艺暖还没有回来,宾客们觉得很奇怪。
这么重要的时间,她不应该缺席。
不仅仅是身份,还有我父亲对她的娇惯,比起我是有过之无不及。
可以说,她算是父亲的半个女儿。
“彦鑫,你再打电话催催。”
万般无奈下,主持葬礼的叔叔让我给袁艺暖打电话,我抱紧骨灰盒,想也不想的摇头拒绝。
“开始吧,不用等她了。”
我没有过多的解释,袁艺暖不会回来,此时此刻她或许正在跟白月光领证,也有可能已经拿到证件,在找地方庆祝。
人与人的悲欢离合并不相通,我没有立场怪她,可心口还是不受控制的酸痛。
那感觉就像是有无数人拿刀对着我凌迟。
“行吧,那开始吧。”
见我再三坚持,葬礼开始,我将手中的骨灰抛洒到水里,这是父亲的心愿,他为了我忙碌半生,如今死了只想自由,我理应成全。
风越来越大,轻轻的吹过我的掌心,携带着最后一点骨灰奔向水面。
我眨了眨眼,泪水毫无征兆的落下。
一年前,父亲最期盼的就是我能和袁艺暖结婚。
在他眼里,一个他看着长大的儿媳妇,怎么都比我在外面随便找的好。
我很期待,袁艺暖明面上很高兴。
年幼时,她最爱扮演的就是我的妻子,成年后,她最讨厌的也是成为我的妻子。
后来,为了反抗这一切,她在大学与于易坠入爱河,为了他不顾一切。
但好景不长,于易出国,袁艺暖被抛弃。
那会我满脑子都是想该怎么安慰她,而袁艺暖却为了报复,直接答应这场婚约。
两家家长很高兴,我也以为苦尽甘来,结果袁艺暖不爱我,她多次表示,这就是个形式婚约,她的身体和心都属于于易。
这一说就是三年,于易回来了。
他第一时间跑来找袁艺暖,下跪认错。
那天两个人抱头痛哭,细数曾经不应该互相伤害。
而我像一个躲在角落的小丑,他们哭了多久,我就看了多久。
那之后,袁艺暖越来越讨厌回家,她不想看到我,也不愿意承认这个婚约。
现在好了,父亲走了,这场荒诞的游戏可以结束了。
“彦鑫,节哀顺变。”
客人都走光的时候,校领导拍拍我的肩膀,欲言又止。
我知道他要说什么,学校最近需要很多外派老师,这是一个机会,他希望我能想开些。
换做从前,我不愿意去,我爱袁艺暖,她在哪,我就在哪。
可现在,我该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。
“领导,我愿意加入这次外派任务,不管去哪,我都绝对性服从安排。”
“彦鑫,我不是这个意思,如果你不愿意去,没人会逼你……”
领导张嘴想要解释,我勉强挤出微笑。
“我愿意去,比起纠结这些小事,我更应该去需要我的地方,那还有一双双求知的眼睛。等待我的到达。”
作为教师,我深知大山里教育的贫瘠。
那是我应该去走的道路,不是为了镀金,也不是为了给自己塑造多完美的形象,只因为那群孩子。
2
“好样的,我知道你一直都是名优秀的教师,回去好好准备,道个别,三天后见。”
为了表达对这些教师付出的尊重,校领导同样自请外派。
他以身作则,只为了一个好的结果,我又怎么能放弃。
当晚,我回到家里收拾行李,袁艺暖回来了,她脸色很不好,尤其是看到满屋子的狼藉时,干脆伸手打碎杯子。
我被吓了一跳,抬头看过去,碎裂的玻璃正好从地上弹起,划破了我的脸颊,渗出几滴鲜血。
“你这是闹什么?”
心虚从袁艺暖脸上一闪而过,但想到脚边乱七八糟的行李,她又找到了理由。
“胡彦鑫,你闹够了没有?我不就是去领个证吗?啊易的母亲都快死了,你能不能有点同情心。”
多熟悉的话,当初我不愿意让她去时,她也是这么说的。
最上头的时候,她甚至骂我,“你爹都死了,你还想让啊易的母亲也死吗?怎么会有你这么自私的人。”
我无法言喻那一刻的痛苦,父亲死前,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袁艺暖。
他像一个牵挂的老父亲,拉着我的手一遍遍告诉我,让我对她好。
结果呢,结果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。
“袁艺暖,今天是爸的忌日,我不想跟你闹。”
我咬着牙降低语气,袁艺暖脸色一变。
“你这话什么意思?你这是在怪我?我要能回来我会不回来吗?我已经说过多少次,啊易的妈妈身体不好,我这是在救一条人命,如果叔叔知道,他一定会支持我。”
那是支持吗?那其实不是。
袁艺暖占的只是我爸对她的溺爱。
因为爱,有恃无恐。
“你说什么就是什么,我没有阻止你救他,不是吗?”
胸口被硬生生扯开,又被我强行缝上。
袁艺暖跟看不见一般,在渗血的地方拼命撒盐。
“胡彦鑫,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想法,你现在做这一出不就是给我看的嘛,你可真有意思,葬礼都结束了,还在闹这一出。”
“我告诉你,我们今天没有领证,你满意了吗?可以了吗?能别闹了吗?我很累。”
怒吼的话在耳边回荡,我看着轻拍胸口给自己顺气的袁艺暖,心底说不出的酸涩。
她没有领证,所以她不开心,来跟我闹脾气。
那我算什么?一个出气筒?还是垃圾桶,她随时想丢垃圾就可以丢?
“袁艺暖,累的不止有你。”
情绪挣扎的最后,我只说出了一句话。
我怕多说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,更怕在父亲的牌位面前,让自己难堪。
“今天是爸的葬礼,他生前多疼爱你,你不是不清楚,所以有事明天说,可以吗?”
我拿出了商量的语气,袁艺暖怪异的看我一眼,疲惫的呼出一口气。
这是休战的意思,我继续埋头清理东西。
月光下,袁艺暖坐到沙发,开心的戳着手机。
不用想我都知道,对面的人是于易,她的初恋,她的最爱。
3
“彦鑫,我出去一下。”
我收拾完东西打算睡觉的时候,袁艺暖突然起身,小心翼翼的寻求我的意思。
看她那心虚的眼神,完瞬间秒懂。
“要不要我送你?”
第一次提出送她去见于易,袁艺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,随后慌忙摇头。
“不用,于伯母病了,离不开人,啊易还没有下班,我现在过去照顾她,你早点休息,不要多想。”
也许是我今天的好脾气,袁艺暖难得开口关怀。
“没事的,你去吧。”
我并未把她的解释放在心上,不管是陪于易,亦或者他的母亲,那都是他们的事情,与我无关。
“那你早点休息。”
袁艺暖一步三回头,她觉得我今天的态度非常奇怪,但她又说不出所以然,只能用目光紧紧盯着我,生怕我做出什么。
可直到她踏出小区大门,我都只是坐在家里,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。
这么多年,于易的情况和家庭我了如指掌。
在他们互诉衷肠的日日夜夜,我总爱拿着手机看于易发了什么,有没有袁艺暖。
就像一个阴沟里的老鼠,时时刻刻关注不属于自己的幸福。
今天于易也发了,是一张聊天记录。
他什么都不用说,甚至不用开口,只需要简单的说一句自己加班,袁艺暖就会屁颠屁颠的替他去照顾母亲。
反观我的聊天记录。
父亲病重的最后两天,总会迷迷糊糊喊袁艺暖名字。
那时候,我一遍遍哀求袁艺暖来看看他,哪怕让我付工资都行。
结果呢,袁艺暖选择性忽视,只读不回,又或许她连看都没看。
从小青梅竹马一同长大,我以为这辈子我不会放弃袁艺暖,如今想来,真是可笑。
她可笑,我也可笑。
第二天,我迷迷糊糊从沙发上醒来,袁艺暖没有回来。
她在外呆了一夜,一大早给我发的信息却是,“做点清淡的饭菜送来医院,于伯母身体不好,外面的东西太过于油腻,我只信得过你。”
是信我,还是只能指挥我。
我无法去寻求这个答案。
父亲说让我照顾好她,那这就当是为了那最后的临终嘱托。
正午,我带着保温盒抵达医院。
这的一草一木包括来往的医生都十分熟悉。
因为父亲就曾住在这,几步路之遥,袁艺暖却以忙,一直到他死都没去看过他。
“呵。”
我发出轻轻的嘲笑,胸腔疼的我想落泪。
这几天,我没睡过一个好觉,现在知道这些,更加睡不了。
“彦鑫,这里。”
前来门口接我的于易看到我呆愣的神情,不好意思的掏出手机。
“艺暖说,你的厨艺好,又专门研究过营养餐,所以才麻烦你,不好意思,你看这些东西多少钱,还有你的手工费,我给你转钱好不好。”
“不……”
用字还没说出口,袁艺暖便愤怒的抢过饭盒。
“胡彦鑫,这是我要求你做的饭菜,要钱的话跟我要,你怎么好意思跟啊易开口,现在都什么时候了,你还一天到晚钱钱钱,那么爱钱的话,你跟钱过一辈子好了。”
4
由于愤怒,袁艺暖用了很大的劲,我被推到地上,脚腕传来刺痛。
“彦鑫。”
于易伸手拉我,将袁艺暖护在身后,他的动作很微妙。
我咬牙冲他挥手,袁艺暖躲在他身后感动的快要落泪。
“快起来,艺暖昨晚累坏了,你没受什么伤吧?别和艺暖计较,她啊,就是小孩脾气,再加上领证这件事出了问题,才会收不住脾气。”
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袁艺暖的未婚夫,但我也不想纠结,只是指了指还在冒气的饭盒。
“不用转钱,这就当我给阿姨的一点心意,趁热吃,我先走了。”
话落我转身想要离开,袁艺暖很不满,她拍了拍带有温度的盒子,不屑回应,“算你有良心。”
从头至尾,她没有关心过我一句话,自然也没看到我扭伤的脚腕,以及还在往外渗血的手肘。
“艺暖,你别这么说话,彦鑫大老远跑过来,还受伤了,我去看看,要不要送他去医院。”
于易的表面功夫做的很好,他很快追上我,看了眼我略有些拖延的右腿,捏住我的手腕。
“我带你去包扎一下。”
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过于敏感,总感觉他用的力气十分大,让我本就浑身痛的身子,增添了风霜。
“不用。”
踉跄间,我推开于易往外走。
袁艺暖来了火气,她一把拉过站着不知所措的于易,气呼呼冲着我的背影喊。
“别管他,既然别人不稀罕让我们管,那你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,走了,我们去给伯母喂饭。”
两人的身影交汇到一起,与我背道而驰。
我没有难过,也不想哭。
这颗心烂了又好,好了又烂,现在是彻底没救了。
下午,我收拾完与袁艺暖所有的回忆,能卖的挂到网上,不能卖的丢进垃圾桶。
连带着我们现住的这套房子,也被我挂到了中介。
搬进来的时候,我不止一次期待有她有家有孩子。
但幻想破灭的那一刻,我什么都不肯留。
时间争分夺秒的过去,转眼到了晚上,袁艺暖回来了。
她接到了中介的电话,生气的将门砸的砰砰作响。
我抬眼看她,手里的是这学年来的清单。
当初为了表达诚意,袁艺暖的工资都是和我存到一张卡里。
我需要算出来,这是为了避免我们有财产纷争,更重要的是,属于她的我从来都不会要。
这是我答应过父亲的,也是我对袁艺暖爱意的最后交代。
“胡彦鑫,你在发什么疯?”
“一会收行李,一会卖房子,现在连这些东西都不放过,你这是非要逼死于伯母才甘心吗?”
那么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,我忍不住皱眉。
“袁艺暖,分开吧,这房子是我家买的,我们一人一半,还有存款,我已经算过了,这些年,除去我们的开销,还有20万存款,也是一人一半。”
“你可以看一下收入明细,这能证明我没有占你的便宜。”
5
我把手里的纸张递过去,袁艺暖没有接,她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。
而我,快速的收回还在颤抖的手。
我不想让自己太狼狈,偏偏袁艺暖不同意。
“这婚是我爸和你爸订的,现在你爸刚不在,你就迫不及待要分开,胡彦鑫,你就不怕你爸的棺材板都按不住吗?怎么会有你这么不孝的人。”
从她嘴里听到这话,绝对是年度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。
可我没有力气反驳,只能木讷的东西再度递给她。
“艺暖,我知道你舍不得于易,也是真的关心他的母亲,所以我退出成全你们,从此我们大路朝边各自走,好不好?”
“就当我求你。”
于易回来后,我闹过哭过,也歇斯底里的怒吼过,唯独没求。
我不想让自己处于那么卑微的位置。
但我现在求了,袁艺暖接过纸张的手一抖,掌心暴露在空气中。
“彦鑫,你刚刚说什么?”
她不相信我那么骄傲的人会说出这句话。
我咬了咬牙齿,想要再次重复的时候,袁艺暖的眼神冰冷。
“本来我还以为你真的变了,所以才回来跟你好好说话,没想到,这一切不过都是你的手段。卖房子,说分开,下一步是不是要玩消失了?胡彦鑫我告诉你,我一点都不在意你,不管你是不见了还是去死,我都不会去找。”
“砰。”
房门再次关上,袁艺暖生气离开。
我呆呆的跌坐在地上。
那些话对袁艺暖来说只需要嘴巴一闭一合,可对我而言,痛彻心扉。
当晚袁艺暖没有回来,她和于易以及他的母亲拍了一个合照发在朋友圈。
照片里,所有人都洋溢着笑脸,尤其是袁艺暖,她的眼里满满当当的爱,都对准了屏幕这个男人。
而我的消息,全是清一色的询问,以及绿帽。
我一个都没有回,最后的一个晚上我留给了独特的自己,今晚,胡彦鑫,不醉不归。
第二天,天光刚刚大亮的我打开房门,校领导过来了。
他特意买了些早点,一股脑塞我怀里。
“吃点东西,你的事情我听说了,没关系,失去错的人一定是为了和对的相遇。”
校领导不太会安慰人,我无奈摇头一笑,从角落里拖出行李箱。
“走吧,再慢了可就赶不上车了。”
我本意是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,谁知道袁艺暖正好走进来。
“什么车?为什么会赶不上,你们在说什么?”
“胡彦鑫,我想我已经提醒过你,不要再玩把戏,你不累吗?”
厌恶的表情加上冰冷的语气,校领导拉下脸。
“袁艺暖,我昨晚就说过了,我们分……”
我想保持最后的体面,袁艺暖一脚踢在行李箱上。
“我不想再听你解释,胡彦鑫,别以为喊了个人来陪你演戏,我就会相信,要滚赶紧滚,我永远都不会在意你。”
房间的门被关上,袁艺暖进去几分钟,又急匆匆出门。
我看到了她手里的户口册和身份证,这是打算去重新领证。
6
“彦鑫。”
领导担忧的看我一眼,我攥紧行李箱,抑制住苦涩的情绪,轻轻摇头。
“没关系。”
这是我早就知道的结果,所以没关系,我会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,也希望袁艺暖能开心。
毕竟我这个最碍眼的人走了,她应该开心的。
“没事就好,走吧。”
领导走在前面,坐上车时,袁艺暖不爽的发来很多信息。
她指责我无理取闹,明知道于易母亲身体不好,还整天就知道耍手段,她最讨厌的就是我这样的人。
很巧,以后她再也不会看见我。
手机打下祝你幸福几个字后,我拉黑了袁艺暖,满车的人都看出我情绪不佳,没有人和我搭话。
途径的风景很优美,我的心彻底宁静。
彼时,袁艺暖却吓的砸掉了手机。
从小到大,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星,我也会努力去给她摘。
但现在,我仅因为一个结婚证,闹着离开,还拉黑了她。
这让她的心脏咯噔一声,觉得有些事情超出了她控制的范围。
“艺暖,怎么了?”
一旁的于易注意到她的情况,伸手就想替她接过户口本。
他们今天是要去登记结婚的,于母身体越来越差,她现在就有一个愿望,那就是看到于易结婚。
于情于理,这样的请求袁艺暖都应该答应,但她退缩了。
她害怕,或者说,她感觉自己真的要失去我了。
“于易,今天不领证了。”
想通一切后,袁艺暖发了疯往家跑。
留下的于易和工作人员面面相觑,他刚刚看到了聊天界面。
这是袁艺暖第一次为了我抛下他。
“彦鑫。“
于易握紧拳头,歉意的看工作人员一眼后追在袁艺暖后面。
“艺暖,发生了什么事情?是彦鑫不同意吗?还是说他怎么了?你告诉我,我才可以帮你啊。”
他依旧是善解人意的形象,袁艺暖生气的话一收,定定的看向于易。
“彦鑫不见了,他是我的男朋友,我仔细想一想,这样做确实对不起他,于易,要不然我还是给你找个女朋友,反正现在时间还来得及。”
于易抓着他的手一紧,笑容格外勉强。
“我知道这样对彦鑫来说不公平,但医生说我妈没几天了,没关系的,你去找彦鑫吧,我妈那边我自会去解释,你不用有什么负担,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,你去吧。”
他自以为大度的放手,袁艺暖最见不得他这个样子,硬生生停下脚步。
“于易。”
如果可以,这分钟她希望能分出两个自己,可是不可以。
如果她选择了我就要辜负于易,甚至危害到他妈妈的生命。
可她没办法抛下我。
是的,我的离开让她回忆起,最艰难的那段时光是谁在陪她。
“于易,对不起。”
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,袁艺暖推开于易的手,招手拦住一辆出租车。
7
于易没办法,只能跟在她身后上车。
“于易。”
司机一时间不敢说话,袁艺暖想赶人,但于易太懂事了,他不好意思的露出微笑,晃了晃手中的户口本。
“这件事因我而起,也应该由我去解释,你别怕,彦鑫不是那么无理取闹的人,我会跟他说清楚。”
最后三个字于易带上了鼻音,这一刻,他眼眶通红,仿佛快碎了。
袁艺暖也知道自己不对,但她没法道歉。
当初分开是于易提的,是我陪她度过了那段昏暗的时光。
所以这个世界上,最没资格指责她的是于易,而最没资格对不起我的,是她。
“于易,我想我应该跟你说清楚,你这次回来,我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帮助你,这些年,彦鑫一直陪在我身边,他了解我,包容我,这个世界上没人比他更爱我。”
“我不会丢下他,就算这次我们真的领证,也只是假结婚,你明白吗?”
袁艺暖试图用平静的话去解释他们的关系,于易的眼睛更红,他几乎拿不稳手里的东西,眼睫毛一颤一颤。
“于易。”
见他低着头沉默,袁艺暖再次出声。
这次于易应了。
他高高的抬起脑袋,开玩笑般拍拍袁艺暖的肩膀。
“我都明白,当初我既然决定结束了那段感情,就不会再和好,嗨,你也别想多了,我喜欢的不是你,这就是为了我妈的病情考虑。”
话虽如此,可袁艺暖还是感受到他身上浓浓的悲伤。
但他们都没有戳破,有些感情注定了不应该开始。
到目的后,于易下意识的等着袁艺暖开门。
这算是他们之间的默契,所以于易喜欢袁艺暖,因为除了她,没人能把他照顾的那么好。
可这次,袁艺暖甚至没有看他一眼,直直的奔向房子。
“艺暖。“
无奈的于易跟到家门口时,袁艺暖正在与工人吵架。
那都是我请来搬东西的,很多都卖了出去,其中包含袁艺暖随手送我的手表,还有我们一起买的很多家具。
“我是这个家的女主人,我没有说过要卖这些东西,你们凭什么在我未知的情况下,自作主张的来搬,停下,我让你们停下听到没有?”
她气坏了,工人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手中的动作却更加麻利。
“听不到我说话吗?”
情绪上脑的袁艺暖伸手就要推人,好在于易还有脑子。
他一把抱住袁艺暖,不停安抚她的情绪。
“艺暖,别闹了,有什么事好好说,好不好?”
他一直对自己有一种自信,在他看来,只要他一开口,袁艺暖必定会听话。
然而这次,袁艺暖狠狠咬在他手臂上,神情恍惚。
“他卖了我们的家,卖了我们所有的回忆,他真的要跟我分开,他不要我了,他怎么能不要我。”
“谁都可以不要我,他怎么能不要我。”
于易忍着疼不肯开口,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,因为这场感情,他一直都是那个原罪
如果不是他,我和袁艺暖不会走到这一步。
“艺暖。”
“袁女士。”
于易鼓起勇气想提出重归于好,中介准时到达。
8
两道喊声让袁艺暖一愣,她记得这个中介,当时就是他通知的自己要卖房。
“彦鑫呢,我问你,彦鑫呢。“
意识到他可能知道我在哪,袁艺暖挣脱于易,死死抓住面前中介的衣领。
“我没有说过要卖这套房子,也没有说过要卖里面的东西,你快点让他们停手,然后告诉我,彦鑫去了哪里?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?他不要我了对不对,你告诉他我真的知道错了,我不领证了,你快告诉他。”
她的音浪一声更比一声高,中介吓的抓紧了手中的合同以及银行卡。
“袁小姐,要不你先冷静冷静,这有胡先生给你留的东西,你先看看。”
我留下的东西很简单,就是一张银行卡,里面有卖房子一半的钱,以及她的存款。
“一句话都没有?他一句话都没留下?不可能,你骗我。”
袁艺暖不在意钱,这些年她从来不管自己的存款,也不会问我有没有花她的钱。
她是一个理想主义者,又或者说,她更在意爱。
爱,能让她付出一切。
“袁小姐,胡先生说,该说的他已经跟你交代清楚了,如果你还有什么别的问题,请你联系他,这房子我们已经过户,现在请你立刻搬家。”
中介敢来,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。
袁艺暖呆愣好半天,最后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结局。
房子卖了,回忆没了,她什么都没有了。
“艺暖,我们先喊人搬家好不好?别怕,你还有我。“
于易掩饰住语气的兴奋,用力搂住袁艺暖。
他看到了在一起的希望,也把这当成一个机会。
可惜,袁艺暖用力推开他,眼神通红,“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嘛,我对你所有的帮助都只是把你当成朋友,实话告诉你吧,我就是想用你来刺激彦鑫,我压根没想过跟你结婚,你听懂了吗?”
袁艺暖没把最难听的话说出来。
其实这次再见,她对于易没有任何感情,她就是不甘心,凭什么当初被抛弃的是她,凭什么于易过的那么好。
所以他落魄了,她没有落尽下石,而是高高在上的给予帮助。
一来,她想让于易感激她,二来,也能让我们几年如一日的平静生活激起水花。
她以为,就以我对她的感情。
我绝对不会分开,很有可能还会逼迫她结婚。
谁知道,我直接来了出消失,让他无处可寻。
“于易,既然你听懂了就离开吧,我会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,现在我要去找我的彦鑫了。”
袁艺暖的精神有些恍惚,走起路也一踉一跄。
于易不放心,想跟在她身后。
但袁艺暖看出了他的想法,直接拦车离开。
她要去的是我曾上班的学校。
今天她问遍了所有人都没有我的下落,唯一剩下的就是这个学校。
哪怕机会十分渺茫,袁艺暖也不想放弃。
一个小时后,整个学校的老师都被她见了一面。
没有我,她找不到我。
就好像一夜之间突然蒸发,哪都没有我的影子。
9
“怎么会?”
情急之下,她直接闹到办公室,指责这是一所吃人的学校。
虽然话不好听,但她确实以最快的速度见到了学校的领导。
“胡彦鑫去了哪里?”
袁艺暖直接开口询问,领导了然,指了指远处的山。
“看到了吗?那就是他该去的地方。”
他没有直说我在哪,但无声胜有声,袁艺暖突然想到几年前我的理想,不比任何人高大有远见,我想回到山里。
只因为实习的时候,我曾去过山村支教。
那里恶劣的环境和孩子欣欣向上的求学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我,所以我想回去。
回到那个地方,寻求最真实的自己。
“他去了哪?”
得知答案的袁艺暖流出眼泪,她没办法责怪任何人,她也不配说我的不好。
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,是什么让我下定决心离开。
“抱歉,无可奉告,我想他既然选择了离开,也是不想被你找到,你明白我的意思吗?”
领导平静的看向袁艺暖。
这是我交代的,不管是谁来问,都不可以说出我的下落。
去支教是我的选择,亦是新生,我不想再看到从前熟悉的面孔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
袁艺暖回去的时候是恍惚的,她说不出自己的心情,撕心裂肺的失去突然让她明白,她真正喜欢的是什么。
可一切又都来不及了,我不会再回来,甚至不想见她。
将近二十年的陪伴,我不要她了,这让她无法接受又无力改变。
40年后,我在学校晕倒,被紧急送往医院。
年老的身体无法再支撑我继续工作,尤其是我的一双腿,上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,这都是为了山村里一户又一户孩子落下的。
“胡老师,你就听我们一句劝,好好养身体,学校的孩子还有我们呢。再不济你的学生已经回到了这片入地,你不信我,难道还信不过他们吗?”
“对啊胡老师。”
亲切的称呼让我停止挣扎。
眼前的正是我的第一批学生,他们走出了大山,又回到大山。
这是更古不变的传承,也是一种精神。
“好好好。”
三个好字说的我泪水连连,学生放声痛哭。
他们细数着这40年来我的付出,但我觉得不够,远远不够。
比起这个世界上等待的学子,我做的还不够。
“胡老师,该停下来了,你这辈子的最后一点时间该留给自己。”
“这么多年,你无私燃烧自己,教出了一批又一批学生,不管他们选择如何,总会有人回到山里,跟你一样坚守未来。”
“这就是你撒下的种子,早已长成苍天大树。”
一名又一名学生哭着劝我,我泄下气,第一次观摩自己现在的模样。
40年前,我意气风发的来到这里,遇到过极端家长,也冒着生命危险去救过学生。
现在,风雪覆盖了我的华发,疾病染上了我的身躯。
10
“好,听你们的。”
我不得不像生命和自己妥协。
所有人长呼一口气,我知道他们不是嫌我没用,他们是担心我,这种感情就像他们幼时,我担心他们的成绩是一样的。
“胡老师,你看谁来了。”
一圈又一圈的人走后,我看到了四十年未见的袁艺暖。
她老了,身边还跟着一个男孩。
我很惊喜,“这是你的孩子吗?像你,都一样那么好看。”
没有责怪,也没有尴尬,陪在她身边的那些年我甘之如饴。
“彦鑫,好久不见。”
袁艺暖泣不成声,他身边的小男孩静静看我几眼,怯生生的喊了一句爸爸。
我有些不明所以,当年离开前,我从没有和袁艺暖发生过关系,也就是说我不会有孩子。
“这是我领养的孩子,他叫胡念鑫,这些年我一直没有结婚,也没和于易在一起。”
“那他妈妈?”
我清楚记得当年他们领证的原因,不管怎么样,那始终是一条人命,如果是能救下当然是最好的。
“他妈在20年前去世,虽然她身体一直不好,但总归精气神在,于易为了让她开心,还多生了几个孩子,如今一家人也算是幸福。”
我没有想过,终有一天,我会和袁艺暖平静的讨论于易。
但听起来,他们并没有在一起。
“那时候,你们不是要去领证吗?”
我问出了心底的疑问,袁艺暖露出笑容。
“胡彦鑫,我一直没有告诉你,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,我不喜欢于易,当年帮他是因为过去的情谊,也是出于朋友的关心。”
“很抱歉,当年没有考虑你的感受,所以你愿意原谅我吗?”
原谅二字,说出来的时候简单,但我做不到。
“你过来让我看看。”
心里的抗拒让我选择性忽视袁艺暖的问题,她也不恼,只轻轻的把胡念鑫推到我身边。
不得不说,这个孩子确实像她,也有点像我。
“几岁了?”
职业的原因让我对孩子有种天生的喜爱,胡念鑫下意识顺着回答。
“26岁,职业是一名教师。”
这确实是我没有想到的。
我以为当年我为了工作不告而别,袁艺暖讨厌我,也会讨厌这个职业,没想到收养的孩子却是一名教师。
“很奇特吗?有的时候我看到他站在讲台上的样子,就好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你,胡彦鑫,我想为自己赎罪。”
情到浓时,袁艺暖红着眼回忆从前。
我已经想不起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,这些年来,我的生活异常忙碌,所以我没时间拍照,也就无从得知自己以前的样子。
“爸,你原谅妈妈吧,我从小到大,她一直在做好事,积善德,只为了和你再相见。”
“她已经用这辈子赎罪了,最后的一点时间就让她陪你吧。”
胡念鑫的爸喊的我猝不及防,袁艺暖老泪纵横,嘴里絮絮叨叨说着对不起。
40年的光阴,让我过去的记忆慢慢被蚕食殆尽。
但袁艺暖不同,她总觉得往事还历历在目,因为她是愧疚者。
这四十年来,对我的愧疚让她始终不得安生。
“袁艺暖。”
我平静的看着面前的女人,扪心自问,我确实不爱她了。
因为我清晰的记得,当初她哭,我恨不得给她全世界,现在她哭我却觉得异常的烦躁。
“别哭了袁艺暖,当初我的决定与任何人无关,我只是觉得,你有权利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,而我,也想追求我想要的,我走是对我们双方的成全,所以我不用你为我付出什么,谢谢你替我收养的孩子,我想,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。”
医生说过,我没多少日子可活。
我短暂的人生已经错过了太多美好,现在我不想因为袁艺暖,再牵扯上麻烦事。
“爸。”
胡念鑫固执的看我,我转过脑袋,将目光放在屋外的枝叶上。
这个季节很好,屋外枝繁叶茂,阳光温暖的照耀着大地。
“念鑫,我们走吧。”
长久的沉默后,袁艺暖佝偻着身子离开。
40年的等待是她的念想,现在念想没了,她一瞬间苍老了许多。
但我实在没有更多的精神,人这一生,有许许多多的分岔路口。
而她,和我背道而驰。
一年后,我在一个安静的午后去世,葬礼上,有人歌颂我的师恩,也有人赞叹我的奉献。
但我最在意的,还是站在中间的一群学生,亦是教师。
他们,是我的树根分叉出的树苗,以后他们也会成为苍天大树,一代又一代传承,这就是师字的意义!
更新时间:2025-01-14 20:57:44