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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生小妾之我命由我精选章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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启正十二年的正月十八日,我重生了。

夜已深,我呆呆坐在床上,不明白重生有什么意义。

重生了,我不依旧是一个卑微的小妾吗?依然不得夫君宠爱,依然要夹在主母与夫君的贵妾之间,两面逢迎,受尽欺凌。这样的日子,过一世便够了,为何又要我再来一次。

想起上一世的死亡,我心中实在是恨极了,那时我与夫君的贵妾林秀薇同时有了身孕,两人都六个月了,林秀薇说她什么也吃不下,只想吃我做的莲子羹,夫君那边便催我去做。

我怀孕后,其实是很怕闻厨房的油烟味的,可我知道自己人微言轻,没资格说什么,只得去了。却不知是谁在厨房的地上洒了油渍,我一进去便重重的摔了一跤。淌了满地的血,仆妇们惊叫着,把我抬回了我的院子。但大夫却迟迟没有来,后来我才得知,大夫才进门,听说林秀薇那边也动了胎气,就被仆人们急急地引着去了那边。

我在这边活生生的痛了一天一夜,流了一天一夜的血。大夫第二天才来,说孩子没了,掉了个男胎,给我开了药,就走了。

可我吃了那药,并不顶用,我还是天天流血,腹痛难忍。大热的天,我竟觉得自己浑身发冷,冷得直发抖,我觉得我怕是不行了,给了身边的小丫头一只银簪,让她通知我家人前来见见,权当是最后一面了。

娘来见了我,还带来了一个老大夫。这大夫摸了脉,说我肚子里还有一个,但我身子太虚了,不能开虎狼之药立刻弄下来。得先把病势稳一稳,才能再开落胎之药。

可我稳不住了,痛得太久了。见了我娘,松了那口气,当天夜里,我便走了。

我的魂飘飘忽忽地去找了我的夫君,我想知道他会不会有难过,有后悔,可我看到的是什么?

我的夫君,端宁侯府的世子爷姜伯奕,正满眼心疼地哄着他的表妹林秀薇。

林秀薇含着泪,娇怯怯地说:“表哥,都是我的不是,我不该什么都吃不下,我不该就念着秦姨娘做的莲子羹的。”

姜伯奕立刻握住表妹的手,说:“薇儿,这怎么能怪你,只怪秦姨娘她怎么会如此不小心,明明怀了孕还如此粗心大意,唉,竟出了这样不吉利的事。”

然后他揽着林秀薇:“薇儿,你可还怀着我们的孩儿呢,千万不要多思多虑,身子要紧。我听说千味楼里有个擅做莲子羹的厨娘,明日便差人请了她来,给你做你喜欢吃的小食,你可莫要再难过了,免得伤了身子。”

我听了这样的话,只觉这世间实是荒唐可笑,恨不能恨,痛不能痛。瞧瞧,我被她表妹害死了,这个男人居然还只想着她表妹想吃的莲子羹。他难道不知道她表妹打小养在这侯府内,这府中的下人都是她表妹使唤惯了的。那厨房里的仆妇听谁的指使,把地上弄得那么滑,知道一个孕妇要来,竟也没人把厨房收拾明白些,这么明晃晃的局,世子爷竟眼瞎了,一点儿也看不出来。

我茫然地呆了片刻,实在不想看他们腻歪,便飘了出来。一阵风把我吹到了世子夫人苏慕清的院子。我听着苏慕清正吩咐丫鬟红鸢:“这些银子且拿去,把秦姨娘的丧事办得体面些吧。”

我看见红鸢出来,与守在门外的白莺一道离开,白莺叹息:“可怜秦姨娘,样貎生得如此剔透,心却是糊涂的,还真以为世子爷是个讲情义的。”

红鸢道:“她哪里知道,世子爷对别人好几分时,不过是在林姨娘那里吃了闭门羹,找个人来招惹,无非是要林姨娘吃醋罢了。”

白莺看了看周围无人,低声道:“谁说不是呢,那两个人一天分分合合,吵吵闹闹,就喜欢这种调调,他们分也罢,合也罢,都是他们的事,何苦招惹别人,作这样的孽呢。”

红鸢:“也别说秦姨娘,就咱们夫人,也是上了好几回当,才摸清世子究竟是个什么人。现在啊,多看世子一眼都嫌得很。”

我听了她俩的话, 又痛又恨。

想想我家里虽不富裕,可也并没有穷到要卖女儿作妾的地步。爹是个秀才,娘是秀才的女儿,我还有个弟弟,在书院里读书,一家都是知书识礼的人。我去书院给弟弟送饭送衣物的时候,好几次都遇到了姜伯奕,可怜我没见过几个男人,姜伯奕年轻英俊风流,我被他屡屡撩拨,早就乱了阵脚。待侯府遣了媒人来纳我时,爹娘不同意,我却苦苦哀求双亲允了这门亲。

爹娘一是畏惧侯府势大,二是听我说姜伯奕这也好那也好,也心存侥幸,终是同意姜伯奕纳了我为良妾。

谁知进了侯府的第二天,林秀薇就来了我的院子羞侮了我一通,说我与他表哥私相授受,不知廉耻,她把我与他表哥在何处见过面,说了什么话,绘声绘色的学给一院子的人听。我又急又羞又恨,差点晕了过去。

我去找了姜伯奕,哭着问他为什么把我们在书院外见面的事告诉她表妹,他却道:“这有什么说不得的,表妹就那个性子,你让让她,她没了爹娘,在这侯府里长大,我娘难免多疼她些。”

后来我听孟姨娘说,姜伯奕把她和世子夫人相处的情景也讲故事似地说与她表妹听,世子夫人为这个和他闹翻了好几次。孟姨娘比我早进门半年,她也没逃过这种遭遇,心中恼恨得很。

我那时心里就有些悔了,我发现我其实对姜伯奕一无所知,可多少心里还是抱着点期望,直到我死!

我的魂就这么茫然地在府里飘来飘去,眼睁睁看着林秀薇生了一个女孩,后面又生了两个男孩,而苏慕清十年未孕,郁郁而终,林秀薇最终被扶成正室,侯府一家和乐融融。

我便喃喃地道:“呆在这里有何用,为何还不转世投胎?”

然后整个世界便一黑,待我醒来,已是重生之人了。

我辗转了一夜,想了一夜,到得最后,只有一个念头:我想要活着,即便我不能活了,那我也得让我的孩子活着。

这个日子,启正年的正月,林秀薇和我应该都怀上了,只是时日尚浅,无人知晓。

林秀薇的父亲本是晋州知府,在林秀薇幼时就去世了,随后不久,她母亲也病逝了,林家子弟单薄,家道就此中落。林秀薇是独女,侯夫人刘氏是林秀薇母亲一母同胞的亲姐姐,便把她接过来养在了侯府,她与世子可是一块儿长大的青梅竹马。

可笑我进侯府前并不知道这些,否则哪里会生出那许多的痴心。林秀薇我固然是恨的,可让我心头恨得滴血的,却是姜伯奕。

林秀薇我没有办法动,她无论出入,都有仆从跟着。可是世子爷,我还是有点办法的。

几天后,世子爷姜伯奕来找我了,我想法逗了他开心,哄他骑马带着我去郊外玩。在那儿,我装作兴奋的样子,一会儿采根草,一会儿摘朵花,编了个小草篮子,在他不注意的时候,我采了好些色彩鲜艳的蘑菇,用花草遮掩着,带回了府中。

我想把这些蘑菇弄干磨成粉,待我的好夫君下次来看我的时候,给他炖一碗浓浓的鲜汤。

我偷偷在屋里的火盆边上烘干了这些蘑菇,磨成了粉,拿了纸包好,塞进一个香囊里,随身带着。我做这些的时候,是把两个小丫鬟千枝和倩叶支了出去的,所以我以为万无一失。

可还没等到世子再次来我的院子,世子夫人就把我请去了她的院子。

那天下午阳光很好,透过窗棂洒在屋内,在地板上形成了一道道斑驳的花纹,屋内有淡雅的香味,与窗前的书案、半壁的书架勾织出一种美好又静谧的氛围。我从来不知道世子夫人竟然有这样大的一个书房,从来不知道她竟然有这么多的书。

她坐在主位,我坐在了下首。

她把下人都屏退了,问我:“秦姨娘,你喜欢鲜艳的小蘑菇?”

我被这话问得呆住了,半晌回道:“是的,看起来怪可爱的。”

然后,苏慕清笑了,她说:“你是喜欢到想吃了它们,所以磨成粉随身带着。”

我看着在上首笑坐着的那个女人,恍惚觉得她和上一世的苏慕清不太一样。前世的苏慕清几乎不笑,和世子势同水火,与我们这些姨娘更是连话都懒得说,是个性情刚烈的人。她的父亲是工部侍郎,母亲是世家贵女,但她即使在侯府过得很不快乐,也很少回娘家,是个清高倔强到了连委屈都不屑吐露的人。

上一世,我们这些姨娘斗死斗活,她都不屑看一眼的,我死的时候,她大约还是动了怜悯之心,让下人把我的后事办得体面些,但我活着的时候,她是不爱理睬的。这一世,她居然伸手管了这种事。

我感觉有什么事情改变了,抱着破罐破摔的想法,又似乎在心底藏着某种隐秘的期翼,我温温柔柔地回了一句:“蘑菇汤鲜得很,妾想给世子爷炖一碗呢。”

苏慕清愣了一下,然后就呵呵地笑了起来,她笑得很愉快,肩膀都抽动起来,一点也不大家闺秀。

待笑得缓了些,她对我说:“秦姨娘,你真有趣,和我想象中的可太不一样了。你可是恨世子爷花言巧语的骗了你作妾,又任你被人作践。”

她静静看着我,身子往前倾,靠近了我:“可你要知道,世子爷要是出了什么事,你也活不了,还会连累你的家人。”

听到我说这样的话,是个正常人就应该大声斥责我,骂我无法无天,竟敢谋害夫君。苏慕清的反应实在奇怪,于是我越发平静下来,说道:“我连累不了家人,因为我怀孕了。世子爷要是死了,侯爷和夫人得供着我,好好看着我把孩子生下来。毕竟他们只有世子这么一个儿子,要是没有孙子,侯府的爵位就保不住了。”

我抬起头看向窗外,有树影在摇晃,我听到自己幽幽的声音在室内响起:“就算他们知道是我做的,看在我是孩子生母的份上,侯爷不会给我罗列罪名的,他们大概会让我无声无息的病逝,可我的孩子终究是能好好的活着的。可世子要是不死,即便我怀孕了,也得不到多少看重,林姨娘是不会让我把孩子顺顺利利地生下来的。”

苏慕清靠在椅子上,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:“你就这么信我,都给我说了,不怕我去给世子爷说,给侯爷和夫人说。”

我说:“少夫人,你不是把下人都屏退了吗?谁能证明我在你这里说了什么?谁能相信我会给少夫人你说这些疯疯癫癫大逆不道的话。磨了蘑菇粉随身带着,或者也不过是我自己想寻死,和他人能有什么关系呢?”

看着我面无表情地说着这些话,苏慕清似乎笑得更开心了,她说:“秦姨娘,你以前对着世子爷一脸期盼的样子,我怕我是帮不了你的。但是现在,你放宽了心,我必是能保你平安生下孩子的。至于那蘑菇粉,你也可带着,哪一天,你要是不信我了,觉得我护不住你,你再按你自己的想法来吧。至于你身边的那两个小丫头,你且放心使唤吧。”

听了她的话,我确定这一世果然不一样了,因为前世,倩叶是林姨娘的耳目,绝不是少夫人的,至于千枝,我不能确定她是谁的人,但终归不是我的,我自己是着实无人可用的。

从少夫人那里回来后,我安心过了两天舒心日子,灶上大概是得了少夫人的话,给我院子送的饭食要比以前好多了。

可这样的日子也就得过了两天,林秀薇又来了,她带了人气势汹汹地堵在我院子里,眼里满是愤怒的盯着我说:“秦姨娘,你真是好大的胆子,以前就敢在书院外勾引世子爷,现在入了府,还如此不安份,这样冷的天,你勾着世子爷带你去踏青,弄得世子爷都生病了。世子爷要是有什么事,你这样的贱命,十条也不够赔。”3

她对身边的仆妇说:“陈嬷嬷,这贱人竟敢害得表哥生病,且先给她二十巴掌,你带人守着她,抄女则一百遍,跪着抄,一时抄不完,这院子就一时就别让大厨房送饭,一院子的人都给我饿着。”说完正待要走,少夫人款款地带人进了我的院子。

苏慕清冷冷看了一眼林秀薇:“林姨娘,什么时候这府里的事轮到你来做主了,我还没发话,你倒急上了。”

林秀薇气红了脸:“她勾引世子爷出去玩,害得世子爷染了风寒,我怎么就罚不得她,世子爷还病着呢,可见你是见不得世子爷好了。”

苏慕清:“我与世子是结发夫妻,世子的身体我这个做妻子的自然是要多看顾的,世子病没病,身体好不好,我会不比你清楚。林姨娘,你这么喜欢行正妻之职,且不如先挣一个如夫人的名份再来我面前说话。”

苏慕清这句话简直是毫不留情面,狠狠戳中林秀薇心中痛处。她脸色发白,硬是被这句话逼出了眼泪,带着下人愤愤离去。

我的魂在府里飘来飘去的那些年就听说了,林秀薇进了侯府两三年后,姑娘越来越大,也越来越漂亮,侯爷想要将她送走,寻林氏族人抚养,姜伯奕要死要活,满地打滚地不许,侯爷只有这一个儿子,实在拗不过,只得让林秀薇留下了。等到姜伯奕长大该娶妻的时候,侯爷还是让姜伯奕取了门第相当的女子。姜伯奕这次倒是没有反对了,刘氏想要给林秀薇争个平妻,侯爷说:“有这么一个平妻,但凡有点地位的人家,哪家会把女儿嫁来。"刘氏只得按下不提。

林秀薇是官家子女,纵是父母双亡,她也是出生在有名姓有门楣的人家,侯爷说了,愿给她出嫁妆,愿意让她把侯府当娘家,她若是想嫁人做正妻,挑挑拣拣的资格也是有的。但她不肯,宁愿留在侯府做妾。

少夫人刚才说的那话,实在是戳中她的心窝子了。

看这样子,要嘛去找世子爷哭,要嘛去找侯夫人刘氏哭。我不免有些担心,迎了少夫人进屋,下人上了茶后,我说:”少夫人,都是妾的不是,夫人与世子爷怕是要来找您麻烦了。”

少夫人笑了一声:“能有多大点麻烦,她哭来哭去,有多大用处,要真有大用,姜家早就用不着我来做这侯府少夫人了。”

少夫人离开后,我担了一下午的心,到得晚上,我听千枝高兴的比划着说,世子爷今儿去了少夫人院中,他骂少夫人心毒嘴毒,伤了表妹的心。少夫人压根懒得和他争吵,就轻描淡写的提了两件事:第一,要是世子爷认为她不可履行正妻职责,管理后院,只管去找老侯爷分说,到时候两家好好谈和离的事,实在不必吵吵嚷嚷;第二,若是世子爷不与她苏慕清和离,又觉得他表妹合该不能由她来管,那就带她表妹出府,做外室也罢,在外做夫妻也罢,只要不占着这府里姨娘的名份,她压根就不想管。世子爷被这两句话哽得半晌作不得声,跺跺脚愤愤走了。

我有些吃惊,心想,他们竟敢背后这样说世子爷的闲话。倩叶看我吃惊的样子,笑道:“世子爷是经常在少夫人那里吃瘪的,姨娘多听几回就习惯了。”

千枝也道:“都是红鸢姐姐拣了些能说的与我们讲了,想是少夫人怕姨娘担心呢。姨娘想开些,只管跟着夫人,夫人必会看顾姨娘的。”

千枝说这话,怕是以为那毒蘑菇我是要备来给自己吃的吧,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发现的,我也不必多问,不必多说。我点了点头,回道:“少夫人心好,也是有本事的人,我必是要好好跟着少夫人的。”

心里却想着,这一世果然不一样了,上一世的苏慕清在丫鬟们的心中哪有这等威望。

第二天一早,少夫人请了大夫进府来为我把了脉。得了结果后,直接去见了侯夫人,她说林姨娘在我院里闹了一阵,我一晚上腹痛,她不得不替我请了大夫,结果发现我有了孕,怕是有两个月了。只是才怀上,就被林姨娘要打要杀的吓了一通,怕是不太好,要好好将养一阵保胎。

本来世子爷这边恐吓少夫人不成,林秀薇又去侯夫人那里哭,侯夫人正准备来敲打敲打少夫人,听了这消息,立刻歇了那敲打的心思,赏了不少补品到了我的院子,只管嘱咐我要好好保胎。

林秀薇正等着看侯夫人来收拾少夫人,来收拾我这个卑微的妾,结果却等来这等消息,一时如晴天霹雳,她与苏慕清前后脚进的门,苏慕清进门两个月不到,她就进门做了贵妾。进门快两年了,都没有怀上,我才进门几个月呢。

世子后院虽有四个女人,林秀薇心中却一直当世子是她一个人的,听到这样的消息如何能不恨不恼,当下与世子爷大闹了起来,直到腹痛见了红,才发现事情严重,请了大夫来,也只是险险保住了胎。

侯爷听闻了这些事,很是生气林秀薇这么能折腾,侯府这一代只有姜伯奕这么个儿子,一下有两个姨娘有孕了,本是好事,但两个姨娘的身子都出了问题,都得好好保胎。老侯爷心里郁闷得很,斥责了侯夫人一番,说她把林姨娘惯坏了,又赏了好些东西给苏慕清,赞她管家有道。

林秀薇是真的难以接受世子的其他女人有孕,与世子大闹的那一通,确是伤了身子,得好好静卧养胎,我这边却不是。

少夫人允我在院里开了小灶,又拨了两个人给我使,是一对母女,王婆和盼夏,盼夏懂医理,会做药膳,王婆负责采买,王婆还有丈夫和一个儿子在外院做事,我这小院传递消息顿时变得方便起来。

母亲知道我怀孕,来府中看了我几回,捎了不少吃食与物件给我,这些事都是上一世没发生过的。我信了少夫人的能力,竟能安安心心地养起胎来,吃得一张脸红红白白的,少夫人每次见了我,必要捏我的脸,我躲了几次,后面就习惯了,面无表情的任她随便捏。

启正十二年的八月,林秀薇早产生了一个女儿,十月,我足月产下了一对龙凤胎。

孟姨娘在我生下孩子后,后知后觉的发现求着世子那时有时无的宠爱过日子,还不如抱少夫人的大腿靠谱。少夫人与这世间的大部分女人是不一样的,跟着少夫人混日子,哪怕是这侯府里无依无靠的妾,也能过得象个人。

于是,这侯府里五个人过成了两拨日子,少夫人、我与孟姨娘过在了一堆,世子爷与他的表妹过成一堆。我们是不去招惹他们的,他们若是来招惹我们,少夫人有的是办法让世子爷气死。

世子爷慢慢的算是明白了,就不再理少夫人,也不理我和孟姨娘,但看不到表妹为他吃醋为他疯,没人天天围着他转,围着他哭,围着他闹,他又觉得日子无趣得很。终究挨不住平淡如水的日子,他后面又陆续纳了两房妾进来,后院顿时又热闹了起来。

少夫人气得很,她是很忙的人,府里的管家,府外的管事经常的排着队的等她拿主意,少夫人在外有几支商队,往北的,往南的,往西的都有。世子爷总闲不住的找事,少夫人极不高兴。世子爷是好打发的,讲理他是从来都讲不过少夫人的,但在这府里,世子爷可是有亲娘的人,侯夫人只要一出面,多少会让少夫人有些头疼。

这两年,少夫人把一些事交给我和孟姨娘打理,我是识字的,上手快些,孟姨娘虽不识字,却是能吃苦的,一边学着识字,一边学着管事,竟也能做得很不错了。

少夫人还常常把我和孟姨娘,以及她身边的四个大丫鬟叫去“开会”,我一开始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意思,后来知道了,“开会”就是大家坐一起商量事情。少夫人问我们家中可有得力的男丁,她的商队不断扩大,需要人手。孟姨娘、红鸢、白莺、绿枝、蓝璃都推了家中兄弟出来,我家中只有一个弟弟,要读书,不能参加少夫人的商队。

少夫人说可惜我弟弟赚不着这个钱了,朝廷解除了海禁,开了海贸,海上过来的货到了我们这地儿都是紧俏得很。但是转过头,少夫人就给我弟弟引荐了一个进士出身的老师。

弟弟后来递信说,那个老师实在很好。

外边一切都很好,府里头却不太平静。

府里最新进来的那个小妾曾姨娘,不知吃了什么脏东西,腹痛不止,请了太夫,竟然已怀了三个月,可是终究没保住。侯夫人来责怪少夫人,说她管不好后院才弄出这些事,这样一来,少夫人不得不多腾些时间来管侯府的事务。

那新来的两个妾似乎要比我和孟姨娘聪明得多,进府不过半年,一个个的天天的都往少夫人的院子跑,能从早呆到晚,打着赖着不走的那种。

也许是因为林姨娘心情不好,闹起来的时候就比以前还更疯些。我想,她或许是不能再容忍有人能在她眼皮子底下生孩子了。

那新来的两个大概是怕得狠了,天天的想尽办法躲着世子爷,少夫人的院子就总是人满为患。比起少夫人这边,世子爷那里就太过清净了,他实在不甘寂寞,又纳了一个妾。

启正十六年的春天,世子爷过世了。听说世子爷带林姨娘出去游玩,因要给林姨娘争一个彩头,与各家公子们一起赛马,结果那马跑着跑着突然发起疯来,把世子爷从马上甩了下来,摔折了脖子。

侯夫人听闻消息,疯了一般劈头盖脸的追着林姨娘打,说当初实在不该心软,把她养在了府里,这么多年来,竟是养了个祸患。林姨娘被打得见了红,待大夫来看的时候,已经流产了。继上次生产已隔了四年,林姨娘如愿地怀了孩子,却被侯夫人弄没了。

不久后,侯夫人就病倒了,老侯爷多撑了两年,也随着去了。苏慕清把我生的龙凤胎养在了她的名下,姜子瑜成了嫡长子,姜子菁成了嫡长女,林秀薇的孩子是府中的庶长女。

孝期过后,子瑜就袭了爵,成为大启最年经的侯爵。

启正十八年,我弟弟中了探花,在慕清的牵线搭桥下,他娶了江州知州的女儿为妻,其妻姓苏,名慕云。

子瑜袭爵后,苏慕清常常携我们外出游玩,每次出门,都有护卫随从跟着,很多时候,还有商队跟着。慕清她实在有眼光,总能请到有本事的人为她做事,我想,这可能是因为慕清本人就是个极有本事的人。

大启境内的名山大川,我们几乎都游遍了。每次出外,她必扮作男子,许多年来,竟无人疑她,她那自如的神态举止,还带着一副我本该如此的理所当然,再加上强大的气场,扮起男子来实在是太象了。

我是扮不成男子的,孟姨娘也不成,只能是别的身份,或是她的妹子,或是她的家眷。

我从未想过女子的生活也能过得如此自由快活,这是前世做梦也梦不到的,今世也常常觉得如在梦中。

府中的姨娘们,慕清一个一个地找她们说了话,要走要留都是自由的,要再嫁的,慕清还给嫁妆。孟姨娘不肯走,她觉得跟着慕清能学到本事,还能看到以前从来看不到的风景。

曾姨娘和另外两个姨娘还很年轻,都拿了放妾书,接了慕清给的嫁妆,出府再嫁了。

林秀薇在世子爷去了之后,又经历了流产之痛,身子骨一直不大好。当初侯夫人刘氏终究是心疼她的,毕竟在膝下养了那许多年,伤心的时候打了她,过后也是后悔的。所以即使在病中也还是着人送了好些补品去给林秀薇。但直到刘氏病逝,林秀薇再也没来看过刘氏一眼。

从世子爷走后,她就好象活在了一个人的世界中,谁也不理会,她好象忘了自己还生了一个女儿,又回到了这府里只有她和世子爷两个人两小无猜的时候。

启正二十六年的春天,在世子爷走了后的第十个年头,林秀薇病逝了。

这么些年,慕清没有亏待过她,该给的份例,该给的院子,该给的下人一样没少。而我对她的恨早在世子爷去的时候就消解了,慕清带着我们看到的世界实在是太大了,待子瑜再大些,我和孟姨娘都想跟着慕清坐大船,去她口中所说的南洋去看一看。

番外:苏慕清

我是苏慕清,我不是个好人。

我在穿到这个类似于明朝的时代之前,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。

我穿来的时候还未出嫁,我对家里要给我定下的那门亲略作了解后,就决定可以嫁了。因为我一点也不想嫁个有本事的聪明的厉害的古代男人,那样会妨碍我当家作主。

端宁侯府的世子姜伯奕就很适合我,尤其是他家里还藏着个青梅竹马的表妹,我真的太喜欢了,这样的话,我对他们下狠手的时候就不用太内疚了。

端宁侯府的人真的没有什么意思,真的,从老侯爷、侯夫人到世子爷,都没什么意思。但是他们家的妾很有意思,喜欢彩色蘑菇的秦姨娘是最有意思的一个。

古人雌竞,那不都是女人对女人下手吗?秦姨娘不这样的,她对她男人下手。

书房里听了她的一番话后,我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的,秦姨娘无钱无人,没有任何助力,只能棋行险招。

但是有我在,她真的用不着行此险棋。

我来到这个朝代后,虽然爹是个官,但是我一点安全感也没有。女人的命运都握在男人手里,一点不由自己。

我的掌控欲变得前所未有的强,还没嫁进来时就开始谋划要怎样才能把侯府握在手中。侯府里从主子到奴才,我手中都有他们的详细资料。性情喜恶爱好,有什么可拿捏的把柄,我都着人仔细调查了。

当然,要做到这些得有能办事的人和让人好好办事的钱。

正好,这两样我都有。

我爹是工部侍郎,他能坐在这个高位全靠四个字:简在帝心。从我爹就能看出来,皇帝喜欢简单没野心还有用的人,更何况我爹还是皇帝的发小。

我爹爱修东西,小到鲁班锁,大到皇宫殿阁,他都爱修。但是他不会管人,他管不住下面人贪污的手,所以修河堤就变成了我爹又爱又怕的一个工程。

我爹还穷,存不住钱,修东西真的是个很花钱的爱好。我利用我爹对建筑,对木工,对石工的挚爱之心,说服他放手让我做生意。

从第一只商队开始赚了钱后,我爹拿人手短,就睁只眼闭只眼的放养了我。

我怕我爹太傻,被手底下人骗得太惨,还物色了几个能干的人放在他身边。

这样我才能安心地去好好挣钱。

嫁到侯府后,所有人和调查资料上的都差不多,只有秦姨娘是个意外。

我帮了秦姨娘,她对我感恩戴德,其实大可不必。

帮她,除了因为欣赏她之外,还因为我是真的需要她生的孩子,我需要一个儿子来袭爵。

秦姨娘生了龙凤胎,孩子长到四五岁,身体健康。我就动手了,我在世子爷的马上动了手脚,还选了一个好时机,选了他带林姨娘出去玩的时候。

而且那时候我知道林姨娘她肚子里有孩子了。

事情的发展就如同我预计的一模一样,世子爷死了,林姨娘落胎了,侯夫人疯了,侯爷病了。

我想,秦姨娘大概是猜到我做了什么手脚的吧,我们在书房的第一次谈话,我让她留下了那包蘑菇粉,那个时候,她就应该知道了我不是个循规蹈矩的好女人。

但是秦姨娘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,她什么都没有说,什么都没有问。

她还总跟下人说,我是个好人。

姜子瑜袭爵的时候,我还很年轻。

我不是侯夫人,因为我丈夫没做过侯爵,但是我是现任侯爵的嫡母,我是老夫人。

我终于自由了。

我可以造大船出海了

更新时间:2025-01-14 20:57:44